腾蛇（明教）：腾雾
青鸾（长歌）：青耘
第十话：不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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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界。
金碧辉煌的神殿，五彩缤纷的彩霞，各种乐器的奏声，香醇甜美的酒酿，都在寓意着宴会的进行。这神殿除非天帝或天后应允，其他神仙是一律不能入内的。这里是奏事的地方，也是审判的地方，然而如今却被把权的二皇子当作是盛邀乐宴的地方，真是让人直感荒诞无稽。
众神皆好奇，为何天帝会在闭关前，选择生性浮躁的二皇子来掌权呢？
可当今现下，天帝天后闭关，大皇子不知所踪，小皇子又还年幼，眼下除了二皇子外，是真的没有再适合的人选了……莫名地感到可悲。
这一次盛邀的神仙众多，大多数都是名声和修为强大的。先不说熟悉的青龙、白虎、朱雀和玄武四神将，例如苍龙神将和珍兽麒麟王，甚至是那一直喜爱游荡在外，不问世事的白鹤真神都来了。可见，这二皇子的排场是有多大了。
但，就不知道他们是真的来庆贺的，还是别有目的了……
除了这一些鼎鼎有名的真神引来了聚焦点以外，其余的目光则是全聚焦于那端坐在前方贵席间，身伴腾蛇凶将的灵族少年。
这少年身着一袭精致的雪白绣红梅的茸毛华服，披着一件雪珀的斗篷，一头金灿灿的微卷发丝被银缕花冠束起，很是娇嫩矜贵。仔细一看，少年长得清秀中带了点俏丽，翠绿的双眸有着莹润的光泽，皮肤白皙亦吹弹可破，实是一个上品美人胚子。最重要的是环绕着他身周的气息……
“你看，传闻中腾蛇大人养的青鸾禁脔，就是那个小美人对吧？”
“应该是没错了。果真是长得一副好皮囊，好相貌啊，难怪神将大人会怒发冲冠为一红颜，对三重河畔的鬼怪大开杀戒呢！听说到至今，那神火依旧不灭，还在三重河畔烧着。看这样子，他被养的挺好的~ 这榻上的魅术，啧啧啧~”
“你小点声，他听进去了倒是没什么，就怕神将大人会发怒……”
“你别大惊小怪的，神将既然这么做了，就不会介意让别人知道自己养了只青鸾为禁脔的事。”
“无论如何，低调些吧。好歹他也是神将大人的灵宠。”
“是是是，不过啊，你看他那腰肢，我想想都觉得 “绝”！那定让人欲罢不能、爱不释手！”
“喂，你够了……”
“都被带出来了，怎么？还金贵的不能被看多几眼吗？”
围绕着少年的污言秽语犹如风一般，全被青耘给听了进去。
纵使难受，他也只能掖在心间，一股劲地肚子里吞。毕竟，就像他们说的那样，自己不止是寄人篱下那么简单，还是依附着腾蛇的禁脔。仅是这点，就足矣让青耘无法反驳了。弱小无能，遇事只会逃，着实是粘板上一块肉，任人宰割。如若没了腾雾的庇佑保护，他绝对会比现下来得更为凄惨……[page]
心累的他不禁呼出一口长长的气，一缓心中的不适。
在这众目睽睽之下，他无所隐藏，无迹可遁，此刻的自己就像是个展览品般，赤裸裸地接受着他人投来的目光。特别是端坐在顶端的二皇子殿下，即便不能对视，青耘也可以感到来自他的怒视和不满。只是碍于腾雾的关系，二皇子才没有对他下手，只能默默地忍受着，压抑着。
忽然，纤细忽感一阵暖热的触感，是被人揽得近些的感觉。他猛然地回过了头，随之映入眼帘的那只熟悉的银瞳蛇眸，“大人……是怎么了吗？”
“这句话是我问你才对。”
腾雾将人给揽得近，完全不在乎他人看他们的眼光，仿佛就是故意呈现给他人看他和小可人之间亲密的互动。他微微地垂下首，继续说道，“你看你，从宴会开始到现在，你就一直这么愣着，一动也不动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的耘儿是木偶呢~”
闻言，青耘别过头来，用一手抵着男人壮实的胸前，羞怯地回道，“耘儿没事，就不太习惯这般严肃的……大场面。大人大可不必过多留意耘儿，我没事的……”
脸颊红晕，耳根微红，眸子里流转着盈盈的光泽，多可爱啊！
可惜这是在大庭广众，不然还真想让人再继续欺负下去~
见少年闪避，腾雾愣是用手将人的下颚被掰了过来，面对着自己，“哦~不习惯吗？以前青鸾族里，还是灵族里都没有办过像这样盛大的宴会吗？”
“有的……可不像现在这样严肃……热闹得很。”
确实是天壤之别。
一个朴实真诚，一个严肃冰冷。
腾雾摸了摸少年的发顶，稍稍松开了手，接着安抚道，“……天界规矩多，本就不像灵族来得这般自由，学着适应吧。”
然而，青耘并不想，他罕见地伸出了手，捉着腾雾的袖角，轻轻地扯了扯，乞求来，“大人……我们可以回去了吗？耘儿想要回去了……（这里很不舒服，好多人看着我，真的真的很不舒服……）”
腾雾意会，轻轻地叹了口气，转而把掌心覆在青耘的手背上，扣紧了他的指间，小声道，“好好好，再过一会儿就回去了。只是在回去前，我要去见勾陈和其他神将，会需要些时间，可能你要稍微等我一下了。”
“啊？我不能跟你一起去吗？我不要一个人待在天界。求你了……”
青耘下意识地露出一张委屈的模样，眼里的光在打转，好似快要夺眶而出般。放在以前，他不会对腾雾提出这般卑微的请求，但在经历了三重河畔的事后，他的心境有所改变了。就像勾陈说得那样，他在潜意识中对腾蛇产生依赖感，而且愈来愈重，快要到不受控的那种。
加上，置身在此处，被众人毫无避讳地直勾勾盯着，那颗心更是畏缩了。以致此刻的他完全是在放任这股依赖感的增大，放宽，逐渐取代本能，衍生出收不回的情感。[page]
看到这样的青耘，那只银眸停顿了一会儿，连同思绪也一并止下。
紧接着，他下意识地转过了头，低声回之，“不要害怕，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的。总而言之，我去见勾陈他们那会儿，你在莲花林那里等我。那里偏僻，鲜少有人在那里走动。你放心，我会在最短的时间里谈完，然后接你回来的，好吗？”
“嗯……”
得到答复后，青耘垂下了首，凝视着杯盏里平静的茶水表层，不断在和心里达成协调，以缓此刻的忐忑不安。殊不知，在他的身后，有一双涂抹着粉色胭脂的桃花眼，正凝视着他的后背，溢露出的是名为“嫉妒”和“厌恶”的眼神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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莲花林，一如其名，朵朵莲花盛开的池林。这些莲花可不一般，除了那看似与外头无异的柔和粉色外，便是株株比人还要高的体积，堪比高耸的大树。在这一株株的莲花面前，娇小的青耘立在这之下，直接是完全被覆盖，仰起首来，仅能从缝隙间，窥探漆黑的夜空之景和微弱的银月之光。
不止如此，脚下的土地也是少之又少。这里如同稻田般，大面积都是池水，能行走的土地细小也狭隘，顶多能让两个人并肩而行，多过两人也不行，会直接跳到池水中的。所以，在此等候的青耘小心翼翼地来回走着，不敢走得太远，就怕腾雾会找不着自己……
他一边在心里祈祷着腾雾赶快回来接自己，一边蹲下了身子，看着池面中映出的自己。
水中的他，有着一张精致的容貌，但却充斥着愁绪和失落。忆起过往，他也曾明媚动人，意气风发，是个心存美好和希望，被人宠在心尖上的孩子。然而，在现实的打磨下，他被迫磨去了棱角，被迫成了看腾蛇喜色来扮成男人所喜爱的样子，来讨好他。更别说是雌伏于他的身下，顺应情纵，半点尊严都没有……
如今的他沾上了污点，纯洁什么的，早已不复……
想着想着，他将手伸向了水面，不时地轻轻打转着圈，引起了圈圈的涟漪动荡，把那映在水面的自己给打散了。不知不觉中，一滴泪悄然无息地从他的眼角落下，碎散在无声中，伴着池水涌动的声音，一并埋没。
“大人……你快点回来……”
青耘弱弱地唤着，处于孤僻中，全然没有发现某人的走近。
“我料是谁在这里游荡，原来是你这只下贱的青鸾啊。”
陌生的声音袭来，立即将青耘从思绪中抽回，循声望去，目光愣是凝注在那一袭粉衣桃花裙的仙子身上。只见，这仙子手执一把团扇，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姿态，居高临下地看着青耘，身后还跟着两名仙侍。这样一看，就会发现他不是什么善类，特是他投向青耘的眼神，是毫不遮掩的卑夷……
青耘不知道他是谁，但还是根据礼数，随之站了起来，向仙子敬过一礼，小声地唤道，“见过仙子，敢问仙子是……”[page]
“我的名字也是你这种下贱的灵族可以知道的吗？”
还不等青耘把话说完，就被这咄咄逼人的仙子给止住了。
这下，再怎么懵懂的人，也知道这人不是来问好的，肯定是来找茬的了。一时间，青耘内心起了戒备，脚步向后一退，担忧和不安的眼神直使而出。然而，也是他这一退，那仙子身后的一名仙侍不知何时起移步到少年的身后，看这形势，是要避免他继续后退和逃跑。
“你想逃啊？怎么？是觉得我会吃了你吗？”
仙子一边继续靠近青耘，一边挥动着团扇，继续说道，“你放心，我不是三重河畔的那些鬼怪，才不会吃你这种从里到外都脏透的东西。” 步至青耘的面前，仙子驻下了脚步，和青耘闪烁的眼瞳直视着，“仗着有几分的姿色，就想勾住他人的心思吗？活该你们青鸾一族会被二皇子殿下下令追捕！”
“啪！！！”
青耘还来不及反应过来，仙子的手已经挥下，狠狠地扇了个重耳光在少年的脸上，仅留下火辣辣的触感。再回过头时，是对方嫉恶的面孔。
“就凭你这种下作的东西，也敢正眼看我！你可知道我是谁吗？！”
青耘摇了摇头，一脸迷茫和害怕，双肩往内一缩，是极怕的反应，就深怕他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举动。
“我可是堂堂桃花仙子，和你这罪孽的一族相比，高贵得很呢！岂是你可以正视的！”
他看着青耘，双目怒火，特别是闻到少年身上的味道，那股妒火是怎么也压抑不下了，“说！你到底是使了什么手段来魅惑神将大人！他堂堂一个神将居然为了你而反抗二皇子，无视天令！你们这群青鸾根本就是罪恶！难怪沦落至此！”
“不……不是的……我没有……”
我也是个受害者啊……
“哼！看到你就来气！刚刚若不是神将大人在，我早就对你施予正法了，根本就不会等到现在！来人，按住他！”
一声令下，那两名仙侍不顾分说地一人一边，捉住了少年的双手。青耘见此，一下就慌了，身体不自觉地挣动起来，“你想干什么？！放开我！这里是天界，你不要乱来！”
“对啊，就因为这里是天界，腾蛇大人也不在，你又是罪犯的一族，你觉得……如果你现在发生了点什么的话，会有人起疑吗？会有人来救你吗？过街老鼠，人人喊打，你应该很明白我说什么吧？嗯？”
随着仙子的眉眼一挑，少年的心一下就坠进万丈深渊，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。
先是异域之界的三重河畔，再到现处的天界，无论是在哪里，他都是三界不容的存在。没有人会来救他，没有人会在乎他，更没有会关心他的生死。
他该怎么办？！谁可以救他？！这人到底想对他做什么？！他自己又会怎样？！
怎么办？怎么办！怎么办？！
救命！救命！救命啊啊啊！！！[page]
无数次的呼救呐喊宣出于口，少年的思绪是空白的，是惊慌的，如何理智的来回劝阻，也依旧是阻止不了那沸腾的情绪在喷发。
“我没有得罪你……你快放开我……救命啊啊！”
随即，那仙子伸出了食指，柔柔地，轻轻地，划过少年惊颤的轮廓。他微微一笑，美目轻轻一挑，“小青鸾，你猜猜我现在会想做什么~ 我啊，对你这种狐媚子的东西最讨厌了，最讨厌你们惑主，你们谄媚讨好的模样。可我又不喜欢看到鲜血四溢的血腥画面……”
“求求你！放过我！放开我！求求你饶了我吧……真的不想你们说的那样……放过我吧……” 他的声音从连连的惊叫声转而变成哀戚戚的求饶、哭泣……
（那是因为他们臣服了。在强大的实力面前抵抗，这无疑就是以卵击石，倒不如选择臣服顺从，至少还、不、会、那、么、痛。）
（耘儿，你要知道，除了待在我的身边外，这偌大的世间已没有人会保护你了……）
（今天就是最好的例子，弱者只配被人宰割，而强者则是与所欲为……）
“别怕，你看，这里莲花林里最不缺的就是水~ 听过鸳鸯戏水，还没有看过青鸾戏水的……不如就拿你做第一遭吧，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“不……不要……不要啊……（救命啊……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……为什么这世间就没有一个地方是容得下我……）”
“来人，把他给我按下水里！”
“是！”
“不要啊啊啊啊——”
紧接着，青耘就被他们带到池边，一个用脚用力地踹了一下后，逼得少年跪在地上。另一个则是用手按住了少年的后脑勺，还不等少年来得及从脚上的痛反应过来，随之而来的便是双方一气呵成的压下，径直地少年给按在了水中。
“不——不要……哈——呼噜噜……”
水花的四溅，冰冷的池水，蛮横的使劲，口鼻的灌溉，堵住呼吸道，一点缝隙都不给，直逼少年深陷生与死的边缘。每每他一抬起首，想要换得一口气的弥留之时，又会被重新给压了下去，继续承受埋顶的水力压迫。挣动起身了多少回，就有多少次无情地压下……
“哈哈哈哈哈哈……好看，真好看！就该这样才对！你们听着，直到他不会动了，没有最后一口气，才可以松手！现在就是死死地把他给我按着！”
“唔……不……住……”
“扑！！”
清澈的水池激起了层层的涟漪和波浪，象征这一场酷刑的肆虐。水底下的根脉皆随之扬起，奔腾，飘荡，宛若是化作死神的镰刀，欲把他给扯入无底的深渊中……不知不觉中，他挣动的身子虚脱了，无力了，身上的温度与水里的冷意融为了一体，在潜移默化地驱走他的意识……
两名仙侍都意识到少年的不对劲，各自看了一眼后，随之别过了头，望着一旁的仙子，担忧道，“那个……他好像没气息了……还要再按吗？”[page]
“是啊，还是收手吧……如果被那个神将大人发现的话……我们……”
“哼，怕什么！死就死了！不会做成失足落水吗？！”
“额……这个……”
两名仙侍犹豫起来，都不敢再继续。一如刚刚话说的那样，若是被腾发现，就不好了……
“你们还在等什么！继续啊！”
“轰——”
忽然，两名仙侍的身子居然莫名地着火了，而这火不是普通的火焰，看这手笔，该不会是——
“啊啊啊！！！”
忽如其来的火焰使得二人放开了青耘，惊慌地在原地跳动奔腾，想要借此来减弱火势。但他们似乎都忘了，这火不是普通的火，是来自凶将的神火，没有把灵魂都燃尽的那一刻，是不会停下的。一旁的桃花仙子看到这情况，也是惊慌失措起来，不断往四处打探。他可以感受到，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正向他一步步逼近……
而那本就命悬一线，动弹不得的少年在此刻忽感腰间被人揽起。哗啦的一声，他从水中被打捞出来，失去了水力的阻挡，他终于得到了纪委的喘息。他就这样地靠在某人的怀间，依偎着，缓缓地缓过精神来。待呼吸好不容易喘息时，他抬起了首，映入眼帘的是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……
“大人……你终于……来了……”
听着怀中小可人弱弱中带着满满委屈的唤声，男人不禁心中一揪，顺势将冷得颤抖的少年给打横抱起，牢牢地把人给拥在怀中。他垂下首来，把脸贴在对方湿漉漉地脸颊上，溢出心疼的语气述说道，
“没事了、没事了。抱歉，我来迟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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